第十三章 情感

4月8日 周六

寒的妹妹凛在昨晚执意要他来家里呆一天，于是他在早上就带好了自己的东西，走出家门，朝右边走了不到十步，然后在寒的家门前停了下来。

他按了按门铃，一个稚嫩却又稍显成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：“来啦。”对方明显知道站在门外的人是他。凛推开门，抬起头看着他的脸，然后露出了小孩子般的笑容，“先进来吧。”

剑将自己带来的作业和书，甚至换洗的衣服——这是凛要求的，她说寒已经知道了——先暂时放到了门边，然后换上了拖鞋，然后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到了沙发边，将物品放到沙发上。

“姐姐还没睡醒，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她睡觉的样子？”凛像个小孩子一样，完全不害怕到时候姐姐会追着她打。

“这还是算了吧。”剑连忙摆手，“我怕她……她还没醒？这都几点了？”他看了看时间，确认了自己的疑惑。

“嗯，她昨晚很晚才睡。我晚上三点起来上厕所看到她的灯都还开着。”

“她是真不怕熬夜把自己熬出问题啊……”

“没办法，她现在忙得很。”凛往茶几上放了一个杯子，里面装了水。“所以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她的睡颜？”

听凛这么一说，寒现在应该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子。一想到这里，他咽了口唾沫。这么努力的女生，睡觉的样子一定很可爱吧？

凛带着他走到了二楼寒的卧室门前。“尽量小声点，她即便睡着了，也对周围的动静很敏感。但凡发出一点声音都有可能把她吵醒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“不过这个时间点她要么醒了，要么就是快醒了，所以……”

他没有听完凛的叮嘱，轻轻地将门打开。

寒的头露在外面，除此之外整个身子都窝在被子里，蜷缩成一团。她双眼紧闭，呼吸均匀。她完全就是“可爱”的化身，让人忍不住想……

不行，这可不行。

剑慢慢地站起身。而此时，寒也慢慢地睁开了朦胧的双眼。“嗯？”和他印象中的寒完全不同。寒的声音异常微弱，就好像一只可怜的小狗，“呜呜”地发出声音。她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，揉了揉眼睛。看到剑后，她直接将他抱住，然后拉到自己身上。

他，以及站在门口准备看戏的凛，都呆住了。

“寒？”

“别离开我……”寒的声音从微弱转变为了哭腔，“别离开我……”

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但看上去她好像做了个噩梦。他伸出手，拍了拍寒的背。“没事，我在。我在。”

之后，寒准备起身。她又看了一眼剑。“我要换衣服，你能……”

“啊。好的。”他知道她要说什么，于是起身朝门外走去。

“我只是让你转身，没让你出去。”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啊？不过，从刚才开始，寒就一直挺奇怪的。非但没有把他一脚踹开，反而还和他抱在了一起。也不知道是寒的计划，还是她睡迷糊还没完全醒过来。总之，她说啥，他都得照办。惹她不开心了那接下来的一天他也不好过。

衣服摩擦的声音，寒喘气的声音一直回荡在他的耳朵里。他有几次想回过头看，但理智告诉他这绝对不行。寒似乎发现了，也问了他几次“想看吗”，但他的回答都是“不用”。这样的对话以寒的“嗯——”结束。

“换好了。”寒示意他转过身。他转过身，看到寒只是穿了一身校服。她捏了捏自己的肚子。“好像长胖了点……”

门外，凛发出了“嘶嘶”声，并向他招手示意他过来。“你不觉得今天姐姐有点奇怪吗？”她问。

“何止有点？”他回过头，寒正在落地镜前转动自己的身子。“换做平常的她，早就想把我轰出去了。”

“或许是我告诉了她的缘故。我也没看出来她在演戏。”

“那也不应该吧。”

这时，室内传来了寒的声音：“小剑，你帮我把放在我父母那边桌子上的量身体的尺子拿过来一下。”

剑叹了口气。凛给他指了指方向和位置。

早饭是由寒和剑一起做的。寒执意要他和她一起做。吃饭的时候，他俩坐在一起，凛则坐在他们对面。

“话说……寒，你真的没事吧？”那个疑惑一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，要是不把这件事搞清楚，他恐怕很难入睡。

“嗯？没事啊。只是梦到我变成一个人了，没人陪在我身边。”

剑看向凛。凛用眼神告诉他，寒有时候会有这方面的焦虑。但是，这仅仅只是其中一部分。让剑真正感到奇怪的，是……

寒吃了一口面包。“你应该很奇怪，我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转变成这样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凛跟我说了，她要你来我家里呆两天。虽然不知道原因，但既然是她执意提出来的要求，我也没办法把你拒之门外。”

“那……”

“既然是这样，那我可以演一场戏。”她真的在演戏啊。寒往剑的身边挪了挪身子，抬起了头，嘴唇对着他的耳廓，“至少让她开心一下也可以。”

让妹妹开心……凛提出让剑去寒的家里呆两天或许只是想撮合他俩。那么，寒理应能看出来这一点。看样子她挺爱自己的妹妹的。

“不过，你不要当真就行。”如果是以前的他，或许还会以为寒突然喜欢上了自己。但这样的剧情只会出现在小说里面。凛应该也知道寒其实对剑并没有那样的感情。

吃完饭后，寒正在收拾东西。

“对了，你今天有什么打算吗？”剑从餐桌的椅子挪到了沙发上。

“嗯？我本来打算今天写会儿作业，然后干一些别的……总之没有出门的打算。”寒回答。

“那要我我俩出去逛逛？上次我们一起出门还是……”

“十年前。”寒很快给出了答案。感觉她什么都记得。“凛比我小两岁，所以那会儿她才四岁左右。”说着，寒看向了凛。凛也坐在沙发上，但和剑隔了一定的距离。

“她应该没啥印象吧……”

“嗯？我记得很清楚，周围邻居包括爸妈都在说你们将来会是一对。”

“这……”凛的一句话直接把剑说得哑口无言。

而寒则在一旁笑了一声。“你还是小看了她的记忆力。”

明知道她是在演戏，但她的笑容看上去像是发自真心的。她笑起来双眼甚至还在发光。

“那么，今天就破例和你一起出门吧。”寒洗好了餐具，用干抹布擦了擦沾满了水的手。“稍微等几分钟。”她朝二楼走去，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。

“姐姐要化妆。”凛告诉剑。这他当然知道。倒不如说，寒的素颜和妆容他都看到过。“不过我觉得今天她花的时间应该比以往要多一点。”

“为啥？”他问。

凛没有回答他，只是朝他咧嘴笑了笑，然后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，只留下剑一个人呆在客厅。

体感时间特别漫长。剑不止一次看着手机，以及墙上挂着的钟。寒化妆的时间真的比以前要长一点吗？

不知道等了多久，寒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。看得出来她化了淡妆。寒的底子本身就不错，化了淡妆就好比点睛之笔。剑意识到自己有别的想法后，立刻试图抑制它。

“走吧。”两人走到门口，并同时换上了鞋子。出了门后，剑深呼吸了一下。“嗯？怎么了？”

“没什么。只是感觉空气都有些新鲜了。”

寒别过脸，尽量不让他看到。